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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羽】你的正义

点梗 老爷的花吐

没打算写be的 结果我万叶歪了迪卢克。

这是一篇价值648的刀

bug很多 我考完来改改……复习不完了……

考完再来整点甜的恰恰





迪卢克拿着自己的体检报告单端详了半天,看见西风大教堂门口杵着的士兵都开始斜着眼睛偷偷瞥他了,才尴尬地干咳两声,叠起手中的纸向广场的方向走去。


有了神之眼的人类在科技树上没点出几朵能看的花来,比如医疗方面。不少水系神之眼有着天生治愈的功效,比如修女芭芭拉小姐的治疗术便是蒙德一绝。但若是那么方便治愈的症状,迪卢克也不会大老远地跑来教堂一趟,只为了让芭芭拉小姐套上个漂亮的水环,再给他唱几句啦啦啦。


他有些迷茫地在风神像脚下徘徊了几圈,又打开那张体检报告单。芭芭拉小姐写下了诸多注意事项,比如睡眠不足导致的内分泌失调,饮食不规律可能引发的胃部疾病——这些并不是迪卢克想看到的。迪卢克说他时常嗓子瘙痒难耐,胸部也像堵了些什么一样,芭芭拉小姐不解地歪着头想了想,最后只是叮嘱迪卢克一定要多喝热水,这句话她甚至都忘了写在报告单上。


要常出来走走啊,迪卢克老爷。芭芭拉小姐扶了扶头上的修女帽,摆出一名少女该有的羞涩笑容来,蒙德的人们都很想看到你,不止是在酒馆。


蒙德的人们,指谁?唐娜吗?迪卢克想着,神色变得有点凝重,但还是向芭芭拉道了谢,知道芭芭拉不会收他的摩拉,特地将钱悄悄放在椅子下面才离去。


还有,芭芭拉肯定不知道他经常出来走走,只不过时间比较阴间。


迪卢克身体不适很长一段时间了。他本就不怎么管酒庄的生意,但近几个月连天使的馈赠都不再去,着实是太引人注目。查尔斯的周假泡了汤,每周五调酒时都委屈地耷拉着脸,来喝酒的客人也不大乐意,特别是骑兵队长那种常客,他一边喝着酒杯里似乎染上了些苦涩味的午后之死,一边话里有话地套查尔斯的话。全酒吧的人都竖着只耳朵听着吧台这边——谁都知道凯亚的话术不是好惹的,他想问出来的事情向来能骗到个七八分,全蒙德也只有老爷能冷着张脸靠回怼和沉默免疫凯亚的巧舌如簧。果不其然查尔斯没撑几轮就败下阵来,说自家老爷身体不适好长一段时间了,倒也没到卧床休息的地步,只是调酒这件事无论如何他也不肯来。


酒馆里人多眼杂,环境本就喧嚣,醉汉们耳朵也不大灵敏,明明没听真切却要到处瞎传,一传十十传百就成了迪卢克老爷身患恶疾卧床不起,怕不是连家里的酒馆也要卖掉。蒙德的好市民们纷纷集资买了花束登门拜访蒙德最尊贵的缴税人,却被一脸震惊的埃泽告知迪卢克不仅身体没事,还早就从璃月搭了船前往须弥商讨酒业出口的生意去了。


谣言立刻散了个七七八八,市民们立刻将他们的暗夜英雄忘在了脑后,但实际上埃泽说的也不全是真话,不过是迪卢克搪塞他的借口。迪卢克从芭芭拉那儿回来后症状愈演愈烈,嗓子眼那儿的瘙痒与不适一天比一天难以忍受,因为工作繁忙的原因他也无心再去管。直到有天早上醒来他从喉咙里咳出一片沾着些红色的白色花瓣来,迪卢克才觉得这实在是出大问题。


他用足足一天的时间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着思考了很久,觉得这已经不再是医疗范畴的问题了。于是他小心地把那片花瓣收好,去图书馆里找了些有关奇闻轶事的书翻来看。闲来无事的丽莎小姐见着这位平时不见踪影的大忙人也不免打趣他几句,看见他手里的书表情更是诧异,难得收敛了懒散的神色严肃地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迪卢克对这位蔷薇魔女的厉害也是有所耳闻,知道她不是什么嘴碎的人,便从怀里掏出那枚花瓣来对她一五一十讲了经过。丽莎听着听着神色尴尬了起来,盯着迪卢克的眼神也逐渐不对劲,迪卢克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开始后悔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我不会是要死了吧。”迪卢克自嘲地说着,摇摇手上的花瓣。


丽莎的目光躲闪了片刻,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也不能这么说吧。”她依旧用着懒散挑逗的语气,声线却有点颤抖,“不过,如果是你的话……”


迪卢克不解地眨眨眼。丽莎瞥他一眼问道:“如果我现在问你你的爱人是谁,你心里会有一个名字出现吗?”


她看着迪卢克的表情一片空白,无奈地将视线移开:“果然。”


她麻利地撕下一张纸来写了个地址递给迪卢克:“如果大老板对自己的生命还算爱惜的话,去须弥找我的老师吧……别误解,我老师也帮不到你多少,我只想你离蒙德远一点,别再见到那个人了,说不定你还能活得久一点。”


“……能说点我能听懂的话吗,我很忙,不想去须弥。”迪卢克说。


丽莎浅浅地笑了:“如果我说这是种早就失传的病症,只有找自己暗恋的人讨个吻才能得到治愈……你还忙吗?”


“去须弥的船票怎么买?”迪卢克问。




迪卢克靠在桅杆上看海,距离他离开蒙德已经有两三个月了。


他长途跋涉跑到璃月港寻找船只,挑挑拣拣最后选择了一艘叫死兆星号的船。船长北斗是个豪爽的女人,拒绝了迪卢克的大袋摩拉。迪卢克说,他的目的地除了须弥和蒙德哪都可以,须弥是绝对不能碰,而蒙德,则是离得越远越好。

北斗说,那就随着她的船飘荡好了。反正蒙德没有港口,这艘船一辈子也不可能在蒙德靠岸。


咸涩的海风对呼吸道没什么好处,迪卢克在上船的第一天咳得死去活来,沾着鲜血的花瓣撒了一地。令人惊讶的是船舱上的人并没有因此以为他得了什么传染病,都拿种怜悯的眼神瞧他。有个白发少年甚至给他递了一块方巾帮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收拢了花瓣撒在海上。他自称叫枫原万叶,和迪卢克一样,因为些原因留在这船上四处漂泊,但他和迪卢克不一样,他已经没有家了。


“你们这儿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病吗?”迪卢克问他。


万叶寻思了会儿说:“现实生活中虽然没见过,我在稻妻的小说里倒是读过。我们那边叫它花吐症,算得上是暗恋而不得的人得的心疾吧。”

他回头看着若有所思的迪卢克:“而你既然出现在船上又只是为了远离某块地方,想必也是不打算坦白心意了吧。”


迪卢克诚实地摇摇头:“不不不,我不知道我暗恋谁。让我离开蒙德也只是朋友建议的,她说这样可以我活久一点。”


万叶盯着迪卢克,那双赤红的眼睛看起来很真诚。


“好吧,”万叶说,“确实,你也不可能把整个蒙德的人都亲一遍。”


迪卢克轻轻笑了笑,他意识到自己的面部肌肉已经僵硬了,确实很久没笑过了,得知自己是个将死之人后反而一身轻松。


“你爱喝酒吗?”迪卢克说,“我要是死在这艘船上,你去蒙德报我的名字‘迪卢克 莱艮芬德’,蒙德的酒业就分给你一半好了。”


不对。蒙德的酒业明明分给另一个人更合适的。

迪卢克的大脑停转了一下,然后便有千万根茎突然从肺部开始生长一般,无法忍受的疼痛与瘙痒从喉咙一路火辣辣地传到胃部。他猛烈地抽搐起来,仿佛要将整个内脏都吐出来般地咳嗽起来,洁白的花瓣从他半张的嘴中随着血丝一同飘落,在地上摊开一副残忍血腥的画面。


万叶轻轻拍着他的背。


“你不是个不惜命的人,迪卢克。”迪卢克在咳嗽声中听见万叶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明明还有那么多梦想没实现,你期待的黎明还没到来。即使是向每个蒙德人索一个吻,这种代价你怎么可能会付不起,比起你的命,你的梦想。你怎么可能放得下这座城。”


别说了,迪卢克咳到快要窒息,他的大脑因缺氧而神志不清。别说了,你又懂什么?他想,你只是个异国的漂泊者而已。


“但是向他索要一个吻,这个代价这么沉重吗?”万叶越凑越近,几乎成了耳语,“你爱他胜过爱这座城,而你拒绝承认这一点。”


别说了。迪卢克痛苦地想,他简直想从咳嗽中挤出那么点间隙让他反驳两句。可那些该死的花瓣堵住了他的嗓子眼,让他不得不用更多的咳嗽来驱散它们——


“你爱他。”万叶说。“向他要一个吻会毁了你们现在的关系。你就这么怕失去他,即使是远远逃开自己死在异国他乡,也不接受这种结局的到来,对吗,迪卢克?”


迪卢克猛地起身,无视了自己因为沾满了血迹而变得可怖的脸,他的红眼睛因为愤怒而发亮,他冲动地伸出手去揪住眼前那个人的衣领——可拍着他背对他耳语的那个人压根就不是万叶,那是凯亚·亚尔伯里奇,那个人一脸早就看透了他的可恨的微笑,蓝眼睛像只得逞的狐狸般眯起来。


“你怕我不爱你。”凯亚说,“害怕到即使死去也无所谓?”


然后那个凯亚就消散了。迪卢克在自己的船舱客房里猛地惊醒,看见自己的枕头染满了红色,花瓣飞得满地都是。

他差点在梦里死去。



船在枫丹停泊,船上的帮工都下船帮忙购置物资,万叶到迪卢克的客房来瞧瞧他,看见迪卢克日渐虚弱的样子也不忍心让他帮忙,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迪卢克看着他的眼神又复杂了不少。


迪卢克收拢了最近咳出的花瓣,趁着夜深撒向海中,可偏偏有人半夜没睡跑到码头溜达,那人偏偏还是个来此旅游的蒙德人。那蒙德人一见他撒下的花瓣激动了,隔着跳板和他喊话,问他怎么能把塞西莉亚花保存得这么新鲜,远航这么久带到枫丹来。


因为它们都是现长的啊,迪卢克虚弱地笑笑。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咳出的都是塞西莉亚花的花瓣,按他个人的喜好……退一万步,按照凯亚的喜好来说,他也该咳些嘟嘟莲的花瓣,那种花的花瓣比塞西莉亚花的圆润多了,说不定还能让他的嗓子好受一点。


再待下去就要被认出来了。迪卢克对自己的知名度还是有点认知的,他拉拢了兜帽,对着那个兴奋的蒙德人挥了挥手便回了船舱。



“塞西莉亚花的话语是‘浪子的真情’,”十岁的迪卢克把图册上那朵小小的白花指给凯亚看,“它在蒙德土生土长,也无法移植到别的国家。据说也是风神最喜欢的花。”


“浪子的真情?”凯亚的关注点明显不大一样,“浪子能有什么真情?”


迪卢克涨红了脸,很明显他对这方面毫无经验。“浪子的真情大概就是,一个人虽然很多情,但总有最喜欢的那一个吧。”他吞吞吐吐地说。


“既然都是浪子了……”凯亚随手捻起一边的干花书签,在嘴边吻了吻,“他对每个人都是真情吧。他可是真心实意地爱着他爱过的所有人呢。”


“比如……”他开始坏笑起来,“我喜欢琴,我喜欢优菈,我也喜欢迪卢克呀。”


他的义兄气急败坏地举起手揉乱他的头发,结结巴巴地叮嘱他这种话不能乱说,还有,不要叫迪卢克,叫哥哥才对!凯亚笑嘻嘻地应着,安抚地说我错啦,我最喜欢迪……哥哥,还不行嘛。


“这就是浪子的真情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做一次浪子吧。”凯亚说着,将那枚干花递到迪卢克嘴边,若有若无地触碰他的唇。

“我最喜欢你呀,别生气好不好嘛。”



迪卢克醒来,摸摸枕头,没有血也没有花瓣。

……这算是个美梦吧,虽然只是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而已。

凯亚讲过好多次爱他。

可他不再相信凯亚了。


作为火系神之眼的使用者,迪卢克给船上的淡水储存提供了极大的方便,北斗看着他的眼神都多了许多不舍。毕竟全船人看着这位身材高大,单手举得动双手剑的老爷,渐渐消瘦得不成人形,他手中的火焰也一次比一次燃得艰难。令北斗不解的是,迪卢克常常会对她的航线做出一些指点,比如在这个港口多停留几天,在那个闸道多绕几圈原路等等,但考虑到迪卢克确实是在避着什么人,北斗也就应允了他的任性。


他渐渐变得慵懒,不再随意在甲板上走动。万叶有时会负责送些食物去迪卢克的客舱,看见迪卢克借着窗台在写信。他解释说自己的财产有点多,不写封遗嘱实在是不好分配。

“真的不再回蒙德一趟吗?”万叶不忍心地问。从这位老爷的派头与举手投足都能感觉出来,他绝不是什么一般人,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可惜。

明明有解决办法的。


迪卢克轻轻地摇头,没有接着他的话题,反是问他:“听说你是从稻妻漂泊而来的,还是没落贵族的子弟?”

万叶微微笑着应了声是。迪卢克扫过他青绿色的神之眼,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他也能像你这么洒脱就好了。”

万叶退出客舱后,迪卢克在他身后叹息道。


喉咙一动,一朵残破的塞西莉亚花从他口中掉落。他已经不再只咳出花瓣了。等到这朵塞西莉亚完整的一天,他也该离开了。

“如果我也能……”

他举起自己的火系神之眼,那枚红色的晶石在晨曦中映出炽烈的光来,仿佛永远不会熄灭。

他不如风般自由。

他明明生在风的国度,却被自己的正义所禁锢。他以为被父亲的死,义弟的背叛一步步逼着前进,却发现到如今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选择,缺了他蒙德也不是不会转,酒业也不会倒闭,夜间没了他这个管闲事的西风骑士团可能还会变得更勤快一点,即使是有大灾大难温迪也不是不会出手。


“你的正义到底是什么?”凯亚曾经质问过他。那个雨夜凯亚倒在地上,摊开双手不做抵抗,而迪卢克的剑就插在离他脖子一指宽的地方。那个坦白了自己的少年突然变得无所畏惧,他明亮的蓝眼睛在雨水的洗刷下闪闪发光。


“你的前半辈子只是想着讨父亲开心,不管是进入骑士团也好,获得神之眼也好……你能不能起码自己活一次,迪卢克,拿你自己的眼睛看看这个世界。你他妈想守护的到底是什么?一个无所事事靠着神明的恩赐就苟活的国家,哪怕是偷懒摸鱼什么事都不干,天天坐在窗台上编些狗屁不通的诗来歌颂风神,就这样还能活得不错的民众,这就是你想守护的?”


“你的正义只是杀掉一些丘丘人,砍死一些深渊法师,驱散一些盗宝团,仅此而已吗?这世界有那么多的恶你还毫不知情,你不知道我的家人是受了什么样的诅咒,我的族人如何惨死,你拿什么跟我说背叛,跟我说正义?”


“我们的族人自力更生,他们勤恳奋斗了那么多年换来了辉煌的无神国度,然后就那么被神明摧毁了。他们变成了无理无智的怪物,变成了你们刀下的亡魂。你想要的黎明,就是这样的?”


“我可真羡慕你,迪卢克。”



迪卢克注视着自己的神之眼。他听进了凯亚的话,选择在那之后抛弃神之眼游历了三年。可他无法回到坎瑞亚的故土,无法理解凯亚的感受,更无法抵挡自己对凯亚的思念,所以他回到蒙德,收下神之眼,准备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可风神不保佑,他的新人生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向凯亚要一个吻——不是吻的问题,是这份心意无法坦白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无法想象蒙德的民众会怎么看,无法想象克里普斯的亡魂会如何想,更不敢想象凯亚会如何回应。


对自己的义弟抱着难以启齿的龌龊心思,迪卢克不敢承认,不会承认。


他的正义不允许他这么做,即使他即将死去,失去他所有的正义。


他站起身来,将他的神之眼抛向大海。




船在璃月抛锚停泊。


那时迪卢克已经陷入昏迷,北斗在万叶的再三劝说下,把不成人形的迪卢克托付给恰好在璃月做任务的旅行者,让她最后带迪卢克回蒙德一趟。璃月古语云落叶归根,虽然迪卢克不是璃月人,但在璃月人面前,他还是被如此安排了。


迪卢克的归来悄无声息。旅行者没有打扰任何人,刚刚在蒙德落地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晨曦酒庄,把人交给了爱德琳。然后她又不眠不休地跑去了西风骑士团,直奔团长办公室指明要找凯亚。


“凯亚不在,”琴迟疑着说,“他半年前请了一次长假,说要去须弥办急事。说来……好像也就在迪卢克前辈走之后不久吧。”


一边的丽莎招了招手让旅行者过去,悄悄地和她咬耳朵:“迪卢克回来了?”

旅行者点了点头。

丽莎眉宇间是掩饰不了的失落,迪卢克前脚刚走她就通知了凯亚,但这两人明显没搭上线。或者不如说,迪卢克怕不是在躲着凯亚。


旅行者带着琴和丽莎,还有骑士团的一众人——除了凯亚——去晨曦酒庄看望迪卢克。回到陆地的迪卢克有人服侍,气色看上去稍有改善,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旅行者一众刚刚问候了两句话,迪卢克便又开始剧烈地咳嗽,饱受摧残的肺部像破碎的旧风箱,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而残缺的花朵纷纷落在他的床褥和地摊上,女仆手忙脚乱地去捡。


迪卢克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大家本来可能还想质问他两句,却都被他的举动堵得说不出话来。

大家都心知肚明该在这儿的人是谁。如果他不在这儿,只能说明迪卢克不想让他出现。


情爱的事情,外人从来没有发言权。


十天后,迪卢克的归来与病危的消息同时传遍了蒙德城的大街小巷,人们先是震惊然后纷纷悲恸无比,酒馆坐满了哭泣着的醉汉,芙罗拉的花店里各式花卉被抢空,人们自发地前去晨曦酒庄看望他们的无冕之王,葡萄架下整整齐齐堆放了各种蒙德特产的鲜花。与迪卢克曾经交好的朋友挤满了酒庄大厅,爱德琳不得不一个个确认身份以防有人鱼目混珠,大家围坐在迪卢克的桌边,有人握着他的手,有人掖着他的被角,有人已经哭出声来。奄奄一息的迪卢克环视四周,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宽慰不少,脸上竟然还露出几分笑意来。他安心地闭上眼睛,感觉最后那朵花正在他的身体里抽枝生根,将他内脏的最后一丝养分统统搜刮,而那朵花苞正刺穿他的食道与气管,肺泡与肝脏,最后向着他的心脏蓬勃生长。


旅行者不在那帮提前来悼念的人之中,她向来见不得人死去的场面,过于喧闹,不肯留给将死之人最后的清净。


她在鹰翔海滩漫无目的地走着,驱散了聒噪的丘丘人,在它们搭起的小锅上敲碎了几个鸟蛋。水被烧开,她透过浓浓的蒸汽,看到海滩上有个人浑身湿淋淋地挣扎着,他身后有艘着早就散架得差不多的小船,在海滩上搁浅。


旅行者一惊站起身来,看见换了身狼狈行头的骑兵队长瘸了条腿,在海滩上踉跄了两下才站稳,看见旅行者还不忘裂开嘴笑笑权当打个招呼。


“听说迪卢克老爷病危,我这不是,拿出了海盗爷爷遗传给我的技术,抢了艘船才勉强赶回来,晚了点,别见怪哈……”他笑得很勉强,说话更是颤颤巍巍,身子晃得像筛落的糟糠,仿佛马上就要倒下。旅行者于心不忍地扶住他,发觉他手上还拿着颗石头,是块红色的神之眼,不过光芒已经很黯淡了。


“路上捡的,我运气好吧,嘿嘿。”凯亚捻着那块神之眼的链子掂了掂,“对了旅行者,迪卢克老爷,近来可好啊?”


那块神之眼像是要回应他说的话,闪了两下,火焰的标识消失不见,炙热的红色突然融化在那块晶石中,化作一摊珍珠光泽的混浊乳白。凯亚盯着那块熄灭的石头晃了晃身子,旅行者没能扶住他,高大的骑兵队长像是卸了所有的力气半跪在地上,再也撑不起半分笑容。


“那三年你也是这样。”


凯亚自言自语地说,声音逐渐带了哭腔。


“自顾自就走,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不跟我说。”


“那时候我没去追你,现在我没追上你。你还要我怎么样,迪卢克?让我这个罪人痛苦下去就是你的正义吗?”



他举起空白的神之眼,捧到唇边吻它,泪水流了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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